170、长墨[1/2页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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被那木鱼的声音震得浑身酥麻。
司镜醉眼迷蒙，落在我的身上，忽而勾起唇瓣。
迷雾中，一个身穿僧袍的和尚慢慢朝这边走过来，他的身后跟着一群小僧，像是超度亡魂一样，站在我们跟前。
“大师，所来谓何事？”司镜沉声。
那和尚却是不管不顾，往前面走开，伸手一把抓起将离的手，那乌黑的爪子看得人心底有些?得慌。
司镜伸手：“说好了，为的是什么事儿，要是说不清楚……”
“救人。”
他的声音冰冷，手里的动作却从来没有停下来，依旧是那副样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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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尚摇头：“出家人，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，不管贫僧是什么人，从哪里来，去往哪里。”
这一番话，倒是说得我有些愣在原地，看起来是个面善的，可是袍子下面那双手，我分明看到上面有黑色的纹身，只是略微翻上去一点儿，露出来的痕迹让我略微有些担忧。
我刚要说什么，司镜便伸手，一把将我拽了过去。
“咦，下雨了。”
他扯着我往门外走，我有些不解，想要停下来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，可是偏生，力道挣脱不开，司镜沉声：“别说话，别回头。”
“唔。”
他话音落下，我看到那和尚，佝偻着身子，像是被什么重物压着一样，脚是悬浮的，这是魂啊。
为什么司镜不让我回去。
“鬼肆的和尚，可别乱来，是救人来的。”
司镜沉声，生怕我再靠近，会把那群人吓走，他说没问题的事儿，我自然不会追问，只是觉得怪异，这世上奇妙玲珑的事儿太多，总是看不明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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耳畔是诵经的声音，倒是越发让人感觉?得慌，司镜说这是颂的鬼经，送走那想要索命的黑白无常，反其道而行的把戏，叫我不要担心，可是偏偏这样，我心里还是难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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过了漫长的一夜，跟司镜站在外面，直到那群人消失，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那样，我才惊觉，露重霜寒，身上湿哒哒的。
转身的时候，那抹白色的身影倚靠在门边，翩翩少年郎，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，将离视线落在我的身上：“过来。”
他活过来，与常人无异。
我内心激动，可我心底清楚，这背后的代价是什么。
我转身看了司镜一眼，他点头：“去吧。”
“将离，你……没事了？”
将离点头，眼底染上一丝歉意，他伸手，抚摸我的头发，沉声道一句：“对不起媛媛。”
“不需要你的对不起，我知道，这是你的安排。”
“我该与你说清楚，但是毒性太烈，尚且来不及。”
“嘘。”
我伸手，死死地抱着他，不想撒开这个怀抱，像是最后一个拥抱。
他说我是傻姑娘，勒住了他，勒地太紧。
我嗤嗤地笑了。
他伸手，温柔地牵起我的手，朝着司镜过去，低声道了一句谢。
“可打住。”司镜浑身酒气，笑起来，暖暖的眉眼，“可不是为了你而来，是为了我们家媛媛，倒是你，我依旧是那句话，你要是保不住她的话，交给我。”
“你且宽心，不会有这样的事情。”
司镜笑着喝了一杯，依旧是那种闲适淡然的模样，他笑笑，捏碎了手里的酒杯：“希望是这样。”
……
司镜走了，他行踪不定，这儿本就不适合他，如果不是将离给的加急信件，司镜怕是也不肯从冥界出来。
临走的时候，司镜跟我说了一句话。
他说世间情爱之事，本就凉薄，不需要拿命去抵。
多年前我不懂这句话，可是多年之后，渐渐发觉，命能抵地了，那便不是爱。
……
将离看着司镜远去的背影，皱起眉头，他还不知道他是怎么醒过来，只以为阿七替他解了身上的毒。
“阿七死了，故里长安的人，都不在了。”
“怎么可能？”将离震惊，大抵是被我的话吓坏了，我点头，他见我不像是在说假话，身子略微有些颤抖，问我究竟出了什么事情，我的血可解毒，阿七他们的血能解开他身上的毒。
这是环环相扣的。
我低下头，敛去眼底的悲伤：“不止他们，阿真也走了。”
“什么？”
将离攥着拳头，他问我究竟发生了什么。
眼泪吧嗒吧嗒落下来，这会儿才哭了起来，我埋在他的胸前，将这些天隐忍的怨念完全发了出来，我在害怕，在难受，在委屈，全然在这个男人面前发泄出来。
阿真是我最疼爱的人，她永远离开我，她永永远远不会再回来了。
这对我而言，的确是个打击。
“好好说，媛媛，究竟出了什么事情。”
将离焦灼。
我摇头，说那毒……
说了两个字之后，便哽咽地说不出口。
将离听完我所说之后，满脸愧疚，他也没有预料到事情走到这一步，可我清楚，这是耶??慕茏鳎?撬?迨终饧?虑椋?藕α苏饷炊嗳耍??乙睬宄??世锍ぐ驳拿?伲?娜反嬖凇
将离沉声：“是命如此。”
“你信命？”
将离摇头，说故里长安的人，本就是他逆天改命强行保住他们，可是没有想到，这一天来得这么快。
他们的血，可解百毒，就是这样的存在，成了异类。
“该被世俗所淘汰，就算费尽心思，也不可能把他们留下来了。”
将离拧眉。
“为什么一定要逆天改命，强行留他们下来？”我沉声。
将离说过，他的出身不算好，家里明着没什么，可是暗地里争斗很多，他尚且在襁褓中便被人喂了毒药，家中正主有意看他去死，可是偏生，故里长安的人路过，救了他的性命，因为将离的缘故，故里长安的人被将家人追杀。
“青行大师便是在那时候受了重伤。”将离沉声，“故里长安的长老，因为我而死。”
当年的事情，他记得很清楚，就是为了害怕自己有朝一日会忘记。
小时候的凶险，慢慢练就了一个人，就因为那些事情，慢慢改变了将离。
将离说这也是为什么他不会舍弃故里长安，明知道他们活着是逆天，可是依旧不管不顾，强行将他们留了下来。
他做了很多，甚至不惜赌上自己的性命。
我们从后院过去，他替他们敛了尸体，一路上都是沉默无语。
“火，用火烧了。”
我轻声道，那堆起成小山丘的尸体，慢慢浮现在我的面前，将离手心里起了一簇火苗，落在那堆柴火上。
我看到阿七那张血色的脸，便也知道，这把火之后，故里长安的一切，都不会存在，从前是个传说般的存在，可是现在呢，一把火足够把他们烧的干干净净。
不知道是该唏嘘不已，还是该感慨，人命浅薄。
……
那把火烧起的时候，将家人也顺着追了过来，但在碰面之前，将离已经带我离开，一路穷追猛打，他们倒是锲而不舍。
“他们是真的打算亲手杀了你吗？”
我沉声，这样不管不顾，倒是不止因为将离是将家出身，只怕还藏着什么别的秘密。
“嗯。”
“你身上是不是藏了什么秘密，让他们这样锲而不舍。”
“我拿了将家家主的至宝。”
将离沉声，他们要的也不止是将离的性命，还有这传闻之中的至宝，传闻只有将家家主才配拥有的宝物，可是将家如今也没有人，他们又是成神的存在。
除非他们还是存了复兴将家的心思。
“将家一脉，说不存在其实也不真实，当年的事情，也总有几个漏网之鱼，再说了旁系将家如果想要继承将家的传承，倒也可以。”
他说那三个人会考虑的，就算是旁系也是有机会。
将家秘法，何其厉害。
“那将家旁系，如今在哪里？”
“北边，靠着海那一带，过得是普通人的生活，可是每一年，家里还是选出人，交给他们学本事。”
这些都是被默许的，一直留存下来。
“将家秘术，到底是什么？”
我从未见过将家用将门的本事，他学的也都是他师父的手艺，可我知道，将家那一门，肯定是有秘术的。
“操控人，犹如傀儡一般，可以将人玩弄在股掌之间。”
将离沉声，女子魅惑，男子善于谋划，如果将家一门，真的想要入朝堂，成就天下大事，谁都拦不住。
“操控人……”
心字还没说出口，便觉得四肢僵硬，身子不受控制，而此刻，将离的双眸却像是换了一个颜色，我愣在原地，有那么三秒钟，脑子不属于自己，在胡乱地思考。
“操控？”
将离点头，也只是瞬间而已，他说这就是将家的秘术，不足为外人道也。
自从将家覆灭，他便从来没有用过这个，一来不想被人识破是将家出身，二来他也不屑于用这本事。
我叹了口气：“原来是这样，那将家至宝又是什么？”
“玉魄无影。”
将离沉声，那是最厉害的，不仅可以控制人，更可以控制神，控制鬼，但凡一切可以捕捉到的，都可以被玉魄所控制。
他伸手，右手手心里面有多奇怪的红色印记，慢慢地便浮现出来。
那是玉魄的模样，藏在他的身体里面。
将离抱着我，一路过去，我们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，坐了下来。
“他们追杀我，也无非是害怕我会用这个，杀了他们。”
“弑神的罪名，尚且担待不住吧？”
我曾听说过，人就算再有什么本事，可若是弑神，那也是违背天理的，是要遭雷劫的。
将离嗤笑，他说什么神不神的，如果他要修炼，如今也是神，只是他不屑于做这样的事情。
“好了，你洗个澡，休息会吧，一路上奔波地也很累。”
他柔声道，俯身过来，我能看得清楚，他脸上的神色，疲倦的很，将离醒来之后，手上的温度变了，也不是早前那样冰冷，像是一个人的温度，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。
可我没有问，我们之间的距离很近，我将阿真的骨灰盒子放好，沉声：“我们要去哪里？”
“安葬了阿真。”
“我要带着她。”我低声道，将离愣住，兴许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说，其实连我自己都觉得怪异，我不想就这样松手，就算抱着骨灰盒，也想象阿真还在我的身边。
想起那姑娘的眉眼，想起她笑起来的样子，想起杜月澄，想起不久前，她生气的时候，满头的小蛇胡乱地摇动。
这般一想，我鼻尖再度酸了。
将离拍拍我的肩膀：“不安葬也好，尚且留着也是个念想。”
“阿真不会再回来了吗？”我吸吸鼻子，依旧不相信这件事情，我总以为阿真会回来的，我一直坚信，这只是一个梦，梦醒了，阿真就会出现在我的床头，笑着说，姑姑陪我讲故事。
可是一切都不存在了。
将离摇头，阿真与常人有异。
死了没有魂魄。
她的三魂七魄，是存在在那几条小蛇里面，小蛇灰飞烟灭，阿真就算再厉害，也不可能活下去。
这是最残忍的事实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
我哽咽着开口，将离抱着我：“不要想多了，你还有我呢。”
“我知道，将离，我知道的。”
我倒在床上，望着空荡荡的天花板，感受自己的心跳，噗通——噗通——
慢慢由强烈变得弱下来，耳边嗡嗡嗡的响声，也听不清楚有什么人，到底有谁在说话。
心口压抑地很，我难受地抓着床单，耳畔是耶??男ι???ξ易圆涣苛Γ??凳郎峡擅挥心敲炊嗟暮檬隆
“醒醒，媛媛。”
有人在打我，迷迷糊糊之际，我睁开了眼睛，看着将离满脸担忧。
“做噩梦了？”
“没有。”我摇头，抱着自己，“想起阿真，我的心里就难受，为什么事情会走到这一步，为什么会这样？”
我歇斯底里，将离死死地抱着我，他未曾说话，我不想去责怪他，也知道这件事情不该责怪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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